（前晚在阳朔看了《印象刘三姐》，跟20世纪的张艺谋分道扬镖的21世纪的张艺谋的“人海战术”的调调，从《英雄》到《印象》系列到京奥开幕式都是如此。但我这篇《英雄》的影话谈的不是那些人多的场面，而是从结构主义的角度切入......）
（剧透指数：4）
洛比桑(Luc Besson)的科幻动作片《第五元素》(The Fifth Element)和巴赫路曼(Baz Luhrmann)的歌舞片《情陷红磨坊》(Moulin Rouge)有啥共同点？答案是：都是各别导演将童年幻想拍成电影。张艺谋和李安都说过：“拍武侠片是每一个中国男性导演自幼的梦想。”
或许，那是一种阳刚式的梦幻境界－－既能逞以绝世武功威震天下之快，又能轰轰烈
烈的体现侠义道的精神，为潜意识中的暴力倾向寻找“政治正确”的渲泄管道。
所以，一如洛比桑、路曼和李安，张艺谋卯足了劲完成他的“英雄梦”－－现实中当
不成侠客，至少能以电影胶片将幻想具像化。当然，具像化的过程太昂贵，所以总得作商
业计算。结果是，影评大赞视觉、猛批剧本－－为了国际市场，故事和对白都要简单。
其实，我们还是可以拆解《英雄》一片，还张导的创作意图一个真面目的。过去十多
年来，批评新近武侠小说或电影“有武无侠”的声浪不绝于耳（包括以写情为主的《卧虎
藏龙》）；而前两部“刺秦片”更不能算是动作片－－周晓文的《秦颂》着重描写赢政欲
得一知己而不能的寂寞心境；陈凯歌的《荆轲刺秦王》则是聚焦于谋略的政治惊悚片。
而到了《英雄》，张艺谋野心勃勃的企图从不同层面诠释“侠”的涵义。这个《罗生
门》∕《雪山飞狐》式的三则故事（第四则故事是第三则的补叙）和“串场”的“无名∕
秦王”主题，便仿佛是电影作者对过往的多数武侠、刺客小说或电影主题的一次整理。
首先，“无名∕秦王”这一主题，结合了谋略、政治，以至法家思想等元素，属于小
说《鹿鼎记》、陈凯歌的《荆》片和胡金铨的《笑傲江湖》的范畴。
无名向嬴政叙述的第一则故事，描绘一个较具人性的武侠世界－－让私欲、情绪和侠
义道“争宠”，如《卧》片及多数古龙小说。
而嬴政“回赠”给无名的故事，则体现出一个以人际关系为主的侠义道－－袒荡荡的
君子之交、为知己者死，令我想起《笑傲江湖》里的刘正风和曲洋，和香港英雄片里的正
面人物。虽然，这一个层次的侠义道，并没有跳出复仇的枷锁，一如金庸笔下的“早期”
的萧峰和杨过。
但萧峰和杨过终究成为大侠，一如无名终于和盘托出的真相中，残剑的超脱。这个侠
义道的最高境界，也终于被无名延伸到影片结尾，并一厢情愿的寄望嬴政也能以政治范畴
的侠义道治国（一统天下，停止杀戮，缔造和平），可说是为张艺谋（和所有中国男孩？
）的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幻想，提供一个清晰（虽然肤浅）的注脚。
原来，历史只是张艺谋的工具；《英雄》是彻头彻尾的梦幻电影。影片的目的或许在
于“承先”，所以它既使并不能给已经看惯读惯“武侠”的华人什么新的见地，它却能将
侠义道的面貌，通过三个层面的诠释，较完整的介绍给全世界。
于是，当我看到影片的制作特辑《缘起》里提及九一一事件时，我也寄望恐怖份子终
能顿悟如残剑（虽然两者一奸一忠，却都为各自的信念而战）、世界霸主终能超越“幻想
中”（影片里）的嬴政，以非战争的手段来换取和平。
No comments:
Post a Comment